澎湃新闻记者 王昱
近日，一部被称为“国内首档离婚综艺”的婚姻纪实观察真人秀《再见爱人》在芒果TV开播，引起许多人的关注。节目噱头十足，邀请三对已离婚或正面临情感危机的夫妻，乘坐房车开启为期18天的环疆旅程。而在演播室内，几位明星嘉宾同心灵导师坐在一起，观察和分析他们在旅途中呈现的各种问题以及对感情做出的最终选择。
通过旅行重新思考爱情或婚姻，这样的话题其实在现实生活中也不少见，我们经常可以听到这样的声音——“结婚这么多年，我们一次都没出去旅行过”，“今天我失恋了，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好想和他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而当亲密关系真正面临危机，人们或许更好奇的是，一场“破镜”之旅真的能够解开心结吗？我们是否可以在旅行中更加了解彼此？当失恋或失婚，旅行是否可以治愈受伤的心灵？
被称为“国内首档离婚综艺”的婚姻纪实观察真人秀《再见爱人》在芒果TV开播，引起许多人的关注。 再见爱人官微截图
乌托邦式的“破镜之旅”，本质是一场沟通之行
不得不说现实生活中，和前任共赴一场“破镜之旅”的情况真的非常少见，因为对于许多人来说，“相忘于江湖”才是与前任最好的结局。
因此《再见爱人》只是借用真人秀的形式，将三对面临情感危机的夫妻“塞进”了一个实验室泡泡里，最后的实验结果并不能说有多么大的参考价值。但从参与者的身上，我们还是可以看到现代社会亲密关系中不少常见的问题。
三对面临情感危机的夫妻在综艺节目中呈现了一场乌托邦式的情感实验。 视频截图
三对夫妻的婚龄各不相同，但在旅行开始之时，都表达了相似的抱怨——“我们结婚十年，从来没有单独旅行过”，“大家各自忙各自的工作，都没有时间出来走走”，“我们没有办婚礼，也没有蜜月旅行”等等。
自西式婚礼习俗传入我国并被接纳后，“蜜月旅行”就开始流行起来。但很多人不知道“蜜月旅行”的来历。据说这种习俗起源于19世纪的英国，当时的新婚夫妇一起外出旅行，主要是为了去探望无法参加仪式的家人和朋友。后来随着经济的发展，一些工薪阶层新婚夫妇开始负担得起铁路旅行的费用，前往海边或城市度假，更富裕的夫妇则选择去海外完成新婚之旅，现代意义上的“蜜月旅行”慢慢形成。而结婚的第一个月往往是最甜蜜的，因此被称为“蜜月”。
不过，对于如今的现代人来说，快节奏的生活已经让“蜜月旅行”、“婚后旅行”逐渐成为一件越来越奢侈的东西。人们逐渐忘记它在婚姻生活里存在的意义——帮助彼此增进了解、进行磨合。
更宽泛地说，旅行之所以在亲密关系里扮演角色，其本质就是相处和交流。而亲密关系走到尽头，往往问题也是缺少陪伴和沟通。于是久而久之，对方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旅行之所以在亲密关系里扮演角色，其本质就是相处和交流。 视频截图
然而，只明白婚后陪伴的重要性，似乎并不够。在现代社会，我们常常忽视了步入婚姻殿堂前的相处。
日本曾经出现过一个有趣的现象叫做“成田破局”。它说的是在日本，许多缔结婚约后的准新娘和新郎通常会在正式婚礼前进行一次海外旅行（从成田机场出国旅行的人比较多），然而旅行回来后，解除婚约的比例竟意外地非常高。于是人们用“成田破局”一词来调侃这种现象。
而“成田破局”还有一个衍生词叫做“成田离婚”，是指一些新婚夫妇蜜月旅行之后发现彼此并不适合，或因为一些小事就导致关系迅速恶化火速离婚。
不管“成田破局”还是“成田离婚”，它们是都反映了一个很现实的状况： 很多情侣表面上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其实缺少真正的相处和沟通，直到一起旅行过后，才发现原来对方并不适合自己。
而这也引发了一个新的疑问：旅行真的见人品吗？在亲密关系中，我们真的可以通过旅行了解彼此吗？
新疆伊犁雪山下的那拉提大草原 视觉中国 图
旅行中真的可以看清对方的人品吗？
“我有一个女性朋友，几年前家里人为她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男生对她很有好感，但她没有看上，于是两人在餐厅吃了顿饭后就散了。分开后的那几年，虽然没有做成情侣，但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联系。有一次，女生的公司组织去海南办事，男生说自己也正好去海南出差，于是两人就相约一起在海南玩个周末。没想到旅行结束后，两人就好上了。当时我也很诧异，向我朋友询问其中的缘由。她的解释是，觉得对方很会照顾人。”
“旅行是否能帮助我们认识一个人，或者说会不会让我们更喜欢或者更讨厌对方，这其实牵涉到社会心理学中一个很大的领域，叫人际吸引。”上海社科院特邀心理研究员曲玉萍告诉澎湃新闻。
新疆伊犁雪山 视觉中国 图
曲玉萍介绍，影响人际吸引的NASCR法则包含五个要素，分别是接近性（Near）、仪表（Appearance）、相似性（Similarity）、互补性（Complementarity）和回报（Return）。“仪表很好理解，是诱发人际吸引的首要因素，就是通过一些表象的东西，让人产生一种吸引力，比如长得仪表堂堂，或者在旅行当中，男生特别能扛大包，会让人觉得有男子气概等等。”
“相似性，就是指两人之间要有一些共同点，比如我们经常说的三观要相似。如果一个人喜欢穷游，而另外一个人喜欢住豪华酒店、吃豪华餐厅，两个人在消费观上截然不同，那肯定玩不到一起去。但如果两人虽然性格不同，但互相欣赏，十分互补，就满足互补性要素。”
“接近性通俗地说就是在心理空间和物理空间都要接近，那旅行就可以创造这样的机会。“
“回报，更强调是对方给予的心理上的回报。比如在我朋友的例子里，虽然一开始男生的外表没有吸引她，但在相处过程中，她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的体贴和照顾，因而开心和满足，这是吸引她的因素。”
五大要素解释了为什么有的人能吸引我们，而有的人并不能得到我们的青睐。而旅行之所以是一个不错的识人手段，是因为从计划到实施，创造了许多场景让我们能更多元地去了解对方的性格，观察对方为人处事的方式。
“旅行就像是一场模拟的生活实验，从心理学角度讲，婚前或者恋爱期间，我们鼓励情侣一起旅行。如果在旅行中建立了亲密关系，那在生活中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曲玉萍说。
新疆伊犁赛里木湖的天鹅 视觉中国 图
可以修复受伤的心灵吗？
就像前面提到的那样，真人秀《再见爱人》始终是一个带有“乌托邦”色彩的情感实验。在没有台本的现实世界里，无法破镜重圆的恋人，往往会走上一条属于自己的“疗伤之路”。 那么，失恋（失婚）旅行可以让受伤的心灵获得治愈吗？
“50岁的苏阿姨”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例子，她开着打工买来的大众白色POLO，告别丈夫和儿女，告别名存实亡的婚姻，走上了一条自我救赎的道路。苏阿姨的事迹在网络上广为流传，并被视为“中年女性活出自我”的典范。
“有一句话说的好，世界很大，远不止你眼前的一亩三分地。那我们每个人的人生只有一次，你是更愿意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是去做一个值回票价的旅行呢？苏阿姨恰巧在五十多岁的时候，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觉得自己之前的人生活得不够值。”曲玉萍说。
新疆伊犁喀拉峻草原 视觉中国 图
曲玉萍说，笼统地来说，心理学研究离不开三大块，基因、环境和发展，因此环境对人心理的影响至关重要。而人一生下来，基因都是“写好的”，环境则是容易改变的变量。
“很多的时候，换一个环境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对改变心境很有帮助。我们可以通过改变环境，给自己制造更多的机会，不管会不会收获新的恋情，去看别人怎么活，在干什么，也会让自己豁然开朗。”
可见失恋、失婚并不可怕，重要的是有没有改变现状的决心和勇气。换个环境，认识新的朋友，旅行其实就是现代社会另一种社交方式。
所以要说再见的，不只是那不能再在一起的爱人，还有过去的自己。
责任编辑：徐颖
校对：栾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