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2月23日，农历正月十八，阴天。结婚仪式过后，我跟着先生乘汽车从寿光到了济南，在我先生的同学那里吃午饭后，正午时间赶到济南火车站广场去北京康庄。

赶上农民工返城，大学生开学，复员军人返乡。广场上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被褥铺盖大包小包堆满广场。我穿了大红绸缎棉袄，是黑蓝灰中的一抹亮色，因此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因为我的衣服太显眼，被要钱的盯上了，好几个人一起来要钱，还跪着磕头，都磕到我膝盖上。那意思就是你是新娘子。你就该给我钱。我害怕就躲，他们追着我跑。幸亏我先生亮了军官证他们才放手。

到了乘车时间，乘车大军拥挤着奔向火车。在人流中我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这时我先生认识了四五个复员回乡的武警，他们热情地让我跟在他们中间，从人流中挤出一条缝隙，挤到了火车边上。可是车门口已经挤满了人，根本就上不去。武警们把你我托起来，从窗口塞进车里。里面的人还不错，把我拉进去了。

我先生和他们从车门挤进来，我们就在两节车厢接头处挤出来了一处立足之地。他们坐在行李上，给了我一个马扎子。车厢里空气不流动，憋闷，我晕车晕的厉害。也不敢喝水，因为无法上厕所。过道上，厕所里，座位下，都挤满了人。

就这样，火车一路摇晃，遇站停车，重演着上下车的故事。到了天津，我和先生下了车，换乘到康庄的火车。这次还好，我们能自己挤上火车。我因为晕车体力极度透支，不过因为人挤人我也倒不了。终于在半夜时分到了北京康庄。

先生的战友来接站，车站简陋，就是几间房子。火车站灯光微弱，和伸手不见五指差不多。长城外的冷风吹的刺骨疼痛，冻得发抖说不出话来。